她叫矢菊,以后的日子里我且称她为菊。在我翻来覆去,难以入眠,满脑子都是这个丰满女人影子的时候,手机响起来了…。 【肖泰注】为疫所困,自囚于斗室,循例的散步自然也被叫停。翻阅旧作,有《冬日野餐》一文,作于2019年12月22日。斯时,亦在高官小住,每日与老伴野外散步。突发奇想,居然作冬日野餐,归来作文记趣。季节、风景与心境,与今日无异,唯彼时能饮,此时却只能以回忆为酒,颇有隔世之感。今列于《枣乡纪程》,一为偷懒,一为纪念矣。

四十岁那年我在公交公司跑市郊一一线路,有一面容清秀女士,每天早上六点十五分之前,第一个登上车坐到前排。 天近晌午,与老伴出门。老伴肩上多一鼓鼓囊囊背包,而我循例空手掌柜。已是回家吃饭的时辰,我俩偏偏离家外出,人们皆以疑惑的目光视之。偶有熟识者诘问,我笑而不答,老伴也是敷衍:“没事,溜达溜达。”
渐渐有些熟了,车动启动之前相互问候一下,便开始了我一天往返的工作行程。半年多后一连好几天没见她出现,我心里莫明的空寂,精神也提不上来,象丢了魂似的。 委实是溜达。出门向西,不走大路,专走田间小径。
半个月后她出现在了前排,象一道亮丽的风景。原来她回老家去处理事情,我也不便多打听。晚上下班后我呆坐了好久,审视了自己内心的情感。四十岁的人了,也没什么好隐藏的。我是家里老小,上面哥哥,姐姐都以成家,忙乎自己那一摊子。父母早几年先后都登仙去了,妈妈临走把老房子留给了我,叫他们不要跟我计较。老大,老二嘴上没说什么,心里的确是不舒服的。当时单位里还有福利房政策,我也没去过户,老房子还是在妈妈名下。不久单位里根据工龄,分了一套小房子给我,五十多平米。 天气真好,好得令人感动。蓝天白云,习习煦风。 尤其是当头的太阳,如一朵怒放的车矢菊,光芒还有点刺目。倘若不是少点花花绿绿,真的误以为到了阳春三月。不大会儿,身上已然有汗,忍不住解开衣扣,揽微风入怀。老伴急忙阻止,怕受风感冒了。我笑笑,顾自向前走去。
经过了一夜思虑,我无法抗拒自己内心所给出的答案。 冬日的行走,并无明确目的,只是信步而行。明天就是冬至了,阴极之至,阳气始生,“天时人事日相催,冬至阳生春又来。”此刻,虽无春天的斑斓,却有层次丰富的黄:深黄,黄成黑色;浅黄,黄成银白。大多是中间的金黄,一如夏日无垠的麦海。漫步,没有赶路的匆忙,也没有旅行的疲惫,信步而行,是一种放松,惬意而自在。时而停下来,仔细打量脚下的一株枯草,一枚干果;时而紧跑几步,追逐逃窜的野兔,惊飞的鸟雀。前不见去影,后不见来者,如此空旷的原野,只有我们俩的身影,只有温馨,没有寂寞。
我明白地告诉自己,我喜欢上这位彬彬有礼的女士了。我找了张纸写上了自己手机号码后,介绍了一下个人情况。第二天早上在她下车时,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交给了她。下班还没到家,她就在手机上说相互了解一下吧,并问我住的地址。后就直接了当地告诉我,她有过婚姻,刚结束。而且还有个女儿,现在乡下她妈妈那儿带着,读小学。问我,你接受吗?当然,我接受。并且我想应该把孩子接到杭州,让孩子有更好的教育资源,也享受父母的爱。 不知不觉中,太阳已经偏西,已是下午一点多。触动了饥肠,也启动了酒兴。捡一僻静而平坦处停下来。四周是低树高草,围住了这一方不大的平坦,是用餐的最佳所在。老伴不愧是经验丰富的粮饷官,不慌不忙,胸有成竹,在地上铺好捎来的布,打开背包,里面应有尽有:烤鸭、花生米、大葱抹酱;一瓶白酒,且带酒杯;两杯热茶,尚且烫嘴;另外,还有草莓、南国梨等酒后佐餐水果。冬日野餐,本就稀见;如此丰富,已属奢侈。
她叫沈菊,比我小十岁。当天夜里正当我暗自庆幸,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之时,想下一步该怎么与她交往时,手机响了。 万事俱备,只欠动嘴。还等什么,立即开喝。美酒之醇,烤鸭之香,大葱之辣,面酱之咸,水果之甜,如万炮齐发,轮番轰炸着味蕾;爆炸处,幸福指数汹涌而出,如海啸般霎时吞没了整个身心。野兔想来争嘴,怒声斥走;野鸡意欲凑趣,挥之而去。夫妻对饮,既无宾朋满座的喧嚣,亦无对影三人的孤苦。时而停杯,拿起手机,拍下你的畅饮之豪迈,留下我的吃相之不雅。发到朋友圈里,馋馋那些饺子党徒!
我下楼默默地接过她手里的行礼,就象本该如此。一个老男人领着回家晚了的妻子。一切来的太快了。我所期待的幸福和恋爱,就象命运考察已经过关似是。说来就来了,这个期待已久的愿望居然是真的。 果然,应者云集。颇不乏看玩钱不嫌大者,如郭静妹,留言:“在寒冷的原野,分明感受到浓浓的暖意。如果黑衣侠和红衣女大杯喝白酒,那就更热烈了!” 一两半的酒杯还不算大,俺那娘哎,你想醉死俺啊?
饿了吧?我烧点东西给你吃,菊没有回答,跟着我走进了厨房。 虽无花开半艳,俺只想酒到微熏。大醉伤身,小醉怡情,这是不佞活了一个甲子才弄明白的一个道理。酒足饭饱,回家睡上一觉,人生就圆满了。
按排好菊到小房间里休息后,我回到自己房间,躺下用力掐了一下自己腿上的肉感觉是真得,不是在梦里。早上起来,菊已经弄好了早餐,散发着热气的白粥,边上配着煎鸡旦,加上外面买来的油条烧饼,和一盘辣椒丝拌青瓜。我重新回到了久违的人间温里,感觉菊是上天指定给我的。不对,应该是阴间里妈妈又操心我的事了。 此时,老伴已经收拾停当,见我还在磨蹭,嗔怪道:“还等什么,走吧!”
第三天,我们就去领了结婚证。 诺诺依命而行。
领完证,菊说应该请哥哥,姐姐两家到家里坐一坐,吃顿饭吧。我说有点麻烦,妈妈走了后,他们六七年都没跟我联系走动过。那我们去拜访他们一下吧?我说听你的。 2019,12,22,于高官。
有一天,我说我们去托人把女儿学藉转到杭州吧。菊,深情地望着我,然后用力搂紧了我。一阵迷离的拥抱,两人象团燃起的烈火,越烧越旺,最终溶入了一体。又象一阵狂风暴雨,来得猛烈,来得急促,来得突然,让你无法准备,让你没时间想。我只感到自己象一头野兽,积攒了无限能量,迅速澎胀,澎胀到不能自制。陷入了一团雪白的云雾里…菊,象头吃饱了的豬,亨亨叽叽,蜷宿起来,又舒展开去。嘴里不停地喊着,我要生儿子!我要给你生儿子!
年前把女儿接来,菊,的肚子已经开始鼓起来了。女儿也满懂事,常常趴上去听听。有时候喊我,叔叔你也听听他在里面说什么?我说,大该跟你一样,好奇。菊,立马拉下脸,不许胡说,儿子!就是儿子!
我们在生命的历程中,有幸的遇见,无论是谁,无论我们曾经历过什么,都已成过往。在对的时间里,遇见对的人,并碰撞出生命的火花。这实属不易。且行且珍惜,这就是爱,这就是幸福!
日子过得飞快,过完年天逐渐暖和起来。为了迎接新生命的到来,我打算去把妈妈留给我的房子卖掉。去置换个稍偏点,但更大的新房子,用以装得下,且让每个家人都有独立空间的房子。老房子市中心,离西湖不远。也有点不舍,但生活且以实用更重要吧。
接下来的日子,我同中介对接,很快找到买主,而且买主也挺喜欢,丝毫没有掩饰。也不还价签完意向书,打完定金还半开玩笑说了句、西湖稀缺资源,你可不许后悔。毁约要返双倍定金的。
接下来我打电话通知哥哥,姐姐一声。哥哥电话里没说什么,姐姐在电话里说,不行。以后接下来的日子,大家都已经猜到我要讲什么了。家丑不可外扬,持续一年的勾通。最终我心痛地分出给老大,老二每人二百万。如再有其它想法,谁不服就走司法程序吧。
金钱是个好东西啊,没它还真不行!